第九百九十七章:天上月,云下鬼
第九百九十七章:天上月,云下鬼 (第1/2页)陈小兰吐出一口寒气,对于孟子非的好意却是摇首拒绝:
“师父,你这几日身子不好,还是莫要浪费灵力在我身上了。”
寒山之间,疾驰的厚重云层低低的压着摇撼的树梢,偶有夜色的天光乍破洒落下来的寒冷星辉。
这样的现象令孟子非眉头大皱,将身子躲进繁密的林叶阴影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在落在雪地间的点点光斑星辉,面色苍白如纸,眼睛下方落着一层厚重的阴影。
孟子非只能歪歪斜斜的靠着冬树勉强站着,看起来状态非常差。
分明此刻大雪严寒,额角却隐有冷汗渗出。
鬓角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被汗水贴在消瘦的脸颊间,很快在猎猎的寒风中冻结成冰。
他似恍忽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方才陈小兰说了什么。
孟子非眼眸微侧凝视着风雪中的少女,在这凛凛雪夜之中,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
孟子非忽然轻声问道:“小兰是如何知晓为师这几日身子不好的?”
孟子非的面目藏在树影下的阴影里,听着他温煦如往昔的声调,陈小兰并未察觉到半点异样。
她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道:“师父,我又不是瞎子,你那脸色白得都和鬼一样了,说话都带喘的。
莫说修行者了,便是正常的成年男子,哪个有像你这样的?”
彼时,山间的风吹得更大了些。
陈小兰打了一个冷颤,将身上的裘衣裹紧了些,搓了搓被风雪吹得僵冷的脸。
“师父,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说你每个月都病一次,也不见你找哪个仙家大夫给瞧瞧?
若一直这么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出啊。
徒儿如今儿还年轻,今年赶不上十方城的海神祭没关系,明年再来一样的。
再者说了,小兰资质愚钝,又错失了暗城那次的灵根拍卖。
这般倒霉的气运,我觉着是没半点希望能够觉醒符灵了。
师父,你看这风雪越下越大,不若我们还是先找个山洞避避风雪,明日再赶去十方城吧。
听说这次十方城拍卖大会,许多大人物都会去,若是能够碰见苍梧宫的林曦殿主,她精通医道之术。
说不定有幸还能请她给师父你看看身子,以她的本事,定能根治师父身上的陈年顽疾的。”
陈小兰在那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忽然‘啪嗒’一声轻响,积压在厚雪枝头的一蓬积雪压弯曳落下来,将孟子非手中的火把浇熄。
他那张光暗参半的脸部轮廓彻底为黑暗所吞噬,瑟瑟寒风里裹挟着澹澹的血香。
树下,男人的衣袂被大风吹扬,他忽然低低咳嗽了起来,往阴影外走了走。
手中的火把突然无火自燃了起来,映着他的侧脸宁静得有些诡异。
陈小兰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气质与往日全然不同的孟子非,不知为何心头竟是有些不安毛毛的。
她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喃喃道:“师……师父?你怎么了?”
孟子非咳着咳着,唇角就溢出了一缕血色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拭去唇边血,目光低暗道:“小兰啊,倒是我小看了你,你跟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今日不过是头一回在你面前露出疲态,你竟就已经看出我这是陈年顽疾,真是厉害。”
“轰!
”
孟子非手中的火把火光骤然暴涨而起,他苍白的面庞就在那炽烈的火光斑驳里忽明忽暗。
宽大的袖袍掀动不止,风雪中忽然传来急促尖锐的弦动之音,将陈小兰的耳膜刺得裂痛难当。
她痛苦的发出尖叫声,不及反应,只看见眼前的空间好似被数道透明锋利的痕迹切得扭曲。
凌厉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随之呕吐的欲望掐挤着胃部。
那强烈不适的痛苦之下,她在风寒里撑到极限的身子不由一软,勐地弯腰下去,哇地一声。
将晚间吃下的果子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但这样的生理反应也是救了她一命。
嗡————轰隆隆!
陈小兰惊魂未定,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声,小脸惨白地转眸望去。
只见自己来时山路间的一颗覆雪巨石好似被无数无形看不见的丝线切得四分五裂,轰隆散塌开来。
雪尘弥漫之下,她的神色开始扭曲惊恐,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子非:“师父,你疯了?!”
整个思绪好像都要被这片风雪乱夜冻结凝固。
看着平日里那张温和谦谦的脸,陈小兰内心的恐惧难以抑制。
她四肢僵硬,身子发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会让孟子非有如此反应。
那个甘愿冒着疾病爆发的风险,放弃御剑,也要带着她翻山越岭,去往十方城参加海神祭,助她觉醒符灵的师父……
竟然要杀她!
宛若游舞在空气中的无形丝线曳动间,飞快地回到孟子非的垂下的指尖里。
旧疾发作却还要强行动用灵力,这让他的脸上渐渐透出一抹死灰之意。
可即便是这样,陈小兰这个毫无灵根不过浅通修为的凡人在他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
孟子非手指轻动,空气中的弦音变作一阵阵高频率的蜂鸣之音。
“嗡……”
透明的丝线在风中乱舞缠绕,骤然收紧陈小兰纤细的脖颈。
绯红的液体将那看不见的丝线染出细长锋利的轮廓,风雪一吹,便挂上了累累细小的血色冰棱。
陈小兰脖颈裂痛,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能用惊恐无助的目光看着孟子非,满是祈怜之意。
旷野荒凉的雪山寒风又大了些。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孟子非没有即刻切断少女的脖子,他一步一踉跄地走到陈小兰的面前。
他用火把将她眼底的恐惧无助之意照得愈发清晰了些。
呼啸的风雪声里,回响起了男人的叹息声:
“我不想杀你,可是小兰啊,有时候太细心,算不得什么好事。”
说完,他垂着的手指慢慢屈起,那看不见的细丝随之一点点收拢,锋利的切开她的肌肤,鲜血泊泊留出。
猎猎的风雪呼呼地刮着,好似有人在伤心地哭泣。
陈小兰自知今日绝无生机可言,绝望闭上的双眸里缓缓淌出两行清泪。
在那被狂风呼卷吹散开的一隅云层月光里,少女的泪水格外凄美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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