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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大恩如仇

394.大恩如仇 (第1/2页)

王老五有着所有百姓的特点,升斗小民,文化不高,道理懂得不多,但他有着小民的智慧,看到了哪儿有希望,就会紧紧抓住不撒手。
  
  他身上可能没有钻石,但他的话比钻石还真。
  
  就这么几句话,触及到了所有人的盲点。
  
  是啊,无论是贵族还是百姓,就连流民都在一年的舒适生活下,习惯了朝歌的一切。
  
  可是,朝歌是天下中心,天底下最发达的地区,即便是流民的生活,但凡努点力,过的也比寻常百姓要好。
  
  这就是奢靡治国所带来的好处,上层贵族、公卿的消费,全都转移到了下层流民、百姓之中。
  
  别的不说,一个酒池肉林,就养活了无数酿酒的、打猎的,可以说,在这朝歌,只要有手有脚,就饿不死。
  
  子受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看看这地上,还有他随地乱吐的一堆瓜子壳呢!
  
  甚至特意在刑场玩闹,将一干囚犯全都扔到了水里,行事乖张荒诞,可怎么就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堆人,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反倒是群臣感慨不已,今天严明律法,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杀得太多,无法让流民心服口服。
  
  可现在呢?
  
  还有谁不服?
  
  还有谁敢不服吗?
  
  群臣一下子便抖擞起精神来,方才贵族的压迫,流民的怨言,吃瓜百姓的指指点点,着实让他们很不自在,可现在全然不同了。
  
  难怪纣王不仅吃烧烤还嗑瓜子,原来一切尽在掌握中。
  
  前些天报纸上还登载着时日曷丧,没错,夏桀当太阳,百姓们都要和他同归于尽,但纣王当太阳,百姓就跟个向日葵似的,仰着头依附。
  
  群臣纷纷大笑,今天不管是干什么,底气都足了起来,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万民啊!
  
  商容对着傅言揶揄道:“三皇五帝神圣事,知民之疾,体民之苦,治天下以仁,因而万民从之。”
  
  “陛下所为,不忘初心,看看这些鄂城来的百姓,十几万人,不惜翻山渡江,也要来朝歌,能有吃的,有住的,便会积极做工,再看看这朝歌之人.....”
  
  商容也不在乎了,指着在场的贵族、流民直接骂了起来,往常他是不会这样的,但今天,那些南方之民,让他没了任何顾忌:
  
  “知恩图报,应是所有人都知晓的道理,你们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傅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商容继续道:“老夫今日见了这一幕,尚且还惭愧,枉为三朝之臣,而你们,享受着朝歌的一切,享受着陛下给与的一切,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升米恩,斗米仇,是这个道理没错,现在流民们就处于一种斗米仇的状态。
  
  但毫无疑问,他们在最初时还是怀着感恩之心的,并非是生来就是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这恩,每个人都懂,只是一直藏在心中,又经过了一年之久,被他们忘了罢了。
  
  又或是他们知道自己被纣王接纳,受了莫大的恩情而无以回报,感觉压力太大,潜意识中将这份恩情忘却,可毫无疑问,每个有良知的人,都知道这份情谊。
  
  在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可能会抱怨,可能会暗骂,可能会因为不爽而斗殴打架,大打出手,甚至受他人蛊惑,做出行刺这种大恩如仇的事情。
  
  可是,当他们在南方流民的真心话下,意识到一切后,便不同了。
  
  他们背叛了自己的大恩人,可总的来说,恩人就是恩人,有恩就是有恩。
  
  兴许在现代还不好说,但这时候的人们,对仇人会牺牲性命去报仇,对恩人,亦会牺牲性命去报恩。
  
  先前行刺的刺客之中,有两个壮汉,两兄弟刚刚被人从淇水之中捞起来,旁听了这一切。
  
  两人躺在地上,身上的湿衣沾满了泥土,兴许之后会生一场大病,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以后,因为今天会死在这里。
  
  他们呼呼喘息着,似乎是尽力吸着这辈子的最后一口气。
  
  年纪稍长的那个壮汉喃喃道:“桐弟,刚流亡到朝歌的那天,所吃的粟米粥,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一边年轻的壮汉沉默不语,点点头,表示赞同。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兄弟两人忽然极为有默契的挺身站起,嘶声大喊:“士为恩己者死,罪民不思报恩,而刺驾杀王,万死亦不足报纣王救济之恩!”
  
  说罢,便纵身一跃,跳入了淇水。
  
  这次可没有官员去捞他们,两人的脚绑在一起,根本游不动,难有无生还可能。
  
  这吼声震动了傅言与甘盆,他们都知道,完了。
  
  流民的暴动是贵族与纣王间的博弈,现在流民,乃至刺客,都感受到了纣王的恩德,他们还能怎么做呢?
  
  方才还说纣王不得人心,可这人心.....
  
  不得的仅仅是贵族之心,贵族却不能代表所有的人。
  
  傅言看着一言不发的纣王,虽说没有说出治罪的话语,也没有借着民心针对贵族做些什么,就连他突然横插一手,质问王老五的傅家家主,纣王也没有半点懊恼的动作。
  
  但其中态度已经不言自明。
  
  接下来,若他还想留存贵族最后的一点体面,就应当知道怎么做了。
  
  傅言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身为奴隶又为国相的先祖傅说。
  
  傅说在傅岩做苦役,那里是虞、虢两地交界之处,又是交通要道,因山涧的流水常常冲坏道路,奴隶们就在这里版筑护路,到了现在,傅家人也每年去傅岩祭拜。
  
  后来傅说被武丁发掘,以托梦为由力排众议,举其为相,留下了一段佳话。
  
  傅说本为无名氏,依武丁诏书,赐姓傅,这傅家的傅,也是商王给的。
  
  傅言想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拜倒在地。
  
  他嘶声哽咽道:“先祖……先祖起于版筑之间,蒙武丁先王厚爱,忝为一国之相,罪民为先祖之后,本当忠心报国,却……却……”
  
  他哽咽着,鼻涕眼泪一并外流,兴许是堵着嗓子眼了,呛得咳嗽两声,没能继续说下去。
  
  傅家先祖和武丁先王的故事,可以算是流芳千古。
  
  当年傅说也有曾和武丁一同打压诸侯贵族,24k狂暴武丁的南征北战,初衷其实就是以暴力手段压服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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