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射雁 第二十五章 大逆不道
第二卷 射雁 第二十五章 大逆不道 (第2/2页)只听“啊哟”一声叫唤,年纪轻轻的杂役兵连忙闪开,却仍被陵枫一脚踹在了侧腰上,顺着层层阶梯滚了下去。
小兵士一边滚,一边口中大叫着:“大事不好了!天枢门被人打进来啦!”
“谁?!”温弦平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蹭”地站起,拂开衣摆急匆匆向外走去。
来到那报信的兵士跟前,抓住他肩膀:“是什么人?”
“是……是个女的!”
“长什么样子?”
“长、长的平常模样,穿了一身青色衣服……”
“青色?”温弦松开手,看一眼箬先生。箬冬看着殿外乌云密布,道:“不必担心,那孩子打不进来。”
七星殿高墙外,天枢门是全殿最外的第一道门。
清卿见那围墙也不甚滑陡,蹭蹭蹭提起几个笔阵轻功步,转眼便翻到了墙内。一落地,竟听得“哈!”一声喊,四面八方顿时跑出一群拎着粗棍子的青壮年,团团将清卿围了起来。
仔细一看,这些人脑袋顶上都留了细长一撮头帘,侧面剃得光秃秃,显然是南林虎棍派的子弟。
后续赶来的人自动叠成一座人塔,站在最上面一为首青年高声叫到:“令狐!我乃虎棍派‘盖世魔王’石宇荣是也!”说罢,又补一句,“我家掌门早就料到,你要自己来送死!”
“你家掌门?”清卿瞟一眼肩上的包裹,默默冷笑。
那青年忽地跃起,加上人墙的高度,足有蕊心塔四五层那么高。清卿看准了他起跳的瞬间,木箫脱手横扫过去,他脚下的肉墙乒乒乓乓倒了一片。
石宇荣高高跃起,却无立足之地,大叫着摔在还没爬起的弟子身上。几个人或躺或趴,嗷嗷叫唤,也不知摔折了哪块骨头。
这片虽然倒下,另一大半肉体之墙依旧岿然不动。
瞟一眼那群年轻人横眉竖眼的严肃模样,清卿便看得出,只怕这中看不中用的叠罗汉功夫,不过一群散漫的花枕头。
心中打定主意,便脚下生风,足尖点地之时用那木箫一撑,身子便向围墙正中间冲了过去。叠在中等高度的弟子见清卿疾风般跃起,吓得脚腕颤抖,根本站立不住;待得清卿一招“千里阵云”横扫开来,庞大的人墙眨眼只之间散成一片。
倒的倒、摔的摔,人墙登时破开一个大洞,清卿在洞处再次运足一蹬,轻轻巧巧飞到了下一层城墙上去。剩下身后一群虎棍弟子“哎哟哎哟”坠了满地,大多都动不了了。
立在第二层天璇门的瓦顶上,清卿向下一望,竟是空荡荡寥无人烟。唯有一人提枪在背,从对面的城门中缓步走了出来。
那老人是陈苦麦,白发苍苍,毛须和脸上曲曲折折的皱纹纠缠在一起。
“三响蛇勾枪”素没有广收弟子的习惯,儿子死在霜潭之后,这独门独派,应该就剩下陈掌门一个人了。
清卿低头落地,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个礼:“见过曲蛇派陈掌门。”
老人出手,一阵内力隔空传来,托起清卿。
身负长枪在手,陈掌门偻着腰问道:“令狐少侠,刚拿了八音会头名,跑到西湖来作甚?”
“很多。”清卿颔首低眉,“一是向温掌门求一种解药,而来我大哥还在里面。”
“解药你们立榕山不缺。”苦麦“哼”一声,“孔将军对西湖生了不忠之心,受罚是天经地义,由不得你个外人来管。”
清卿惊异:“不忠?”
陈苦麦答道:“南林放火,私藏《翻雅集》,还引荐东山令狐氏的后人来参加盛会——这不是‘不忠’,是什么?”
清卿不由低下头去。这些话陈苦麦说对了一半,唯独没说对孔岳川的心。想到此处,清卿一言不发,抬脚便向里走。
蛇勾枪“唰”的一声挡住清卿去路,尖头利锋抵在清卿下巴上:“回去!”
“让开!”清卿这一吼,倒吓得陈苦麦愣了一瞬。
侧过一步,清卿绕开那长枪的尖锋,却不料那枪快得似弯曲起来一半,绕过清卿之侧,从后心袭了过来。长发飘起一刹,清卿白玉箫出手,“铮”一声响,一箫一枪撞起丝丝火花。
蛇勾枪枪头上挺,立在日光下,猛地向清卿脑袋顶砸来。清卿手中木箫顺势一顶,木箫刀枪不入,将那长枪直直定在半空中。
自忖劲力不敌陈苦麦,清卿便迅然撤手,将那枪尖避到一边。枪头重重砸在地上,砖坑立现,蛇勾枪“砰”的第二声响。
不等陈掌门提枪拔起,清卿不敢耽搁,拔腿便向着第三道城墙急急而奔。陈苦麦忽然脱手而掷,让枪身擦过清卿胳膊飞了过去。听得枪飞响,清卿空耳判这枪头未准,想必打不到自己身上,便也不让,仍是脚下狂奔直走。
不料这枪跃过之后,枪头横转,挡在清卿正前却平举回心,枪头闪闪的侧刃,俨然朝着清卿喉咙飞了过来。
清卿大惊,赶忙后跃,哪里有这枪跃得快?眼看着锋刃便要贴住下巴的前一瞬,清卿猛地伸长胳膊,用白玉箫在远处枪尾拼命而击。
枪头在一寸之差处调转方向,贴着清卿的脸,又向陈苦麦的方向飞了回去。
“但凡是听见过第四声枪阵呼风的人,都活不出枪花去。”
安瑜的警告浮现脑海。刚才那“蛇勾枪”已然响了三响,清卿方在鬼门关口遛一遭,万不敢再大意,这便两腿生风,止不住地就往城墙上爬。上到大半程,只差最后一步,右手便能够着琉璃瓦顶的时候……
“嗡嗡”第四声在身后响起,清卿勉力回过身,却险些没吓得重新掉下墙。
只见陈苦麦的蛇勾枪正结结实实插在自己胸口,枪尖穿过躯体,还插入后墙几寸,将掌门牢牢钉在半空不动了。
苦麦双眼无神地抬起,口中鲜血狂喷,随即倏地低下头去,再也没了知觉。
迟疑混杂着惊恐,清卿呆滞了足足有半柱香,这才向着坑坑洼洼的瓦顶重新伸出手去。
指尖刚摸到瓦棱的一瞬,破空之声骤然钻出,吓得清卿登时收回了手。不知是什么暗器打在了墙的另一边,银铃般的串串笑声随之引起:“好个八音女状元,连西湖的墙头都要往上爬!”
沉寂一瞬,清卿沿着墙顶,横向静悄悄迈了几步。只听得墙后的笑声愈发热烈,好像就怕清卿打了退堂鼓,少一样什么乐趣似的。
闪电窜起,清卿举步生风,只闻声而不见人,眨眼之间便重新越过顶墙。几个笑得开心的女孩一下子停在一半,眯起眼睛来,四处搜寻着清卿的踪影。一绿衣女子最快反应过来,指着檐角露出的一抹青影:“上!”
女子脚力不慢,像只绿色大鸟,蹭蹭几下接近墙边。正逢清卿已然全身而出,索性倒过身子来举箫在头顶,盈盈一跳,垂直那第三道墙径直落了下去。
绿衣女眼见清卿接近地面,“嗖嗖”袖起,几根银针悄然窜出,向上高高地蹦了起来。仔细看她出针的隐袖抬手,都比那南林的江沉璧要高出许多。
江沉璧?
这个名字跃出清卿脑海时,忽地与眼前的绿色身影融为了一体。二人出针的手法、身形,也未免太像了些。
根本来不及细细思索,清卿忽地腾转身子,空中侧翻过来,缩成一团躲过二三银针。还有一针袭来时,清卿根本不避,又转瞬舒展腿脚,横过箫来,让那细针打进了其中一个箫孔里。
白玉箫虽然刀枪不入,却防不住细细长针嵌在木头纹缝里。只是就在银针入木一瞬,箫身径直落下,结结实实打在了绿衣女子的天灵盖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