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释
第十六章 冰释 (第2/2页)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内心感触导致,似乎看着什么都觉无比沉闷。以他今日的本事,毫不费力地便绕过了守门弟子,径直奔着锁心楼而去,锁心楼乃是狂岚堂禁地,越是行进,巡逻之人便愈发稀少,等到来到楼前,已是人影全无,锁心楼的楼顶处燃着一点荧荧烛火,沈沐川提身跃去,几个纵跳便闪进了楼中,而楼内却是比楼外看着更加古旧杂乱,蛛网横生,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若非燃着一只新烛,沈沐川几乎难以相信这里还有旁人居住。
“你来了?”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快的声音,着实吓了沈沐川一跳,回头看去,居然是个垂垂老者坐在一片碎木砖瓦之中,邋遢至极,肮脏非常,相貌与声音脱节得厉害,若只听声音,还以为说话之人不过二十来岁,但看此人浑身打扮,却更像一个苍老的乞丐。
沈沐川凑近观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仰星兄弟!你怎会如此了!”
眼前所坐着的形同老者一般之人,正是南宫仰星,当年那个刀宗魁首,少年天才烈烈风华的俊杰刀客。
“喝茶吗?”南宫仰星笑着,用一只粗瓷大壶倒了一碗茶递了过来。
沈沐川一时之间被眼前的南宫仰星震惊得无以复加,但看了看四下里这般杂乱残破,仍是说道:“茶就不喝了,你也别喝了,回头闹肚子,你怎么会......如此......”
南宫仰星笑着,没有说话。
沈沐川心中暗叹,又何必说呢?说出来又有何用呢?自己当年任意妄为,心念动摇便离了会武百脉峰,扔下宗门一众前辈和众多同试武者,今日想来已是引为终生憾事,只不过如今思索看来,终是难以弥偿万一。
南宫仰星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也笑着摆了摆手,再倒一杯清茶,说道:“多年前的事了,我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是你害的,终究还是我当年内心脆弱,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只不过后来我自囚于此地,身渐封锁,心中却别有一番天地,而这无法与我父亲言说,以他那般争强好胜,必然要我出去与你一战,若是能与他讲清道理,我早就出去了。我当年饱受争议之后,实是不愿再动武,于是便不再外出,但十几年来却始终在思索武学之道,如今我身躯虽朽然老化,但若是单轮武学理解,只怕不输于你呢!你今日与我父亲一战,我有所观摩,以我观之,你如今之武学造诣,已窥绝顶门径,尤其你今日之剑法,也是我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全新境界,招式之新奇瑰丽,只怕如今你的辜御清师兄,也未必能立时破解,因此,我父亲输的也不冤。”
言谈之间,沈沐川凝神细细观瞧,竟似又看到当年的少年丰姿,更是被他一席话说得一阵惭愧,当下也不插话,听着眼前这位老少年继续说着:“其实,当年为了胜你,我早就观看过你与宗正卿那一战,当年我便感觉你所用的剑法虽还是御玄宗的剑法架构,但内里实则已经萌生了新芽,焕发了新生,故而你的剑法形旧而神新,旁人皆难破,直至你对上宗正卿,他的剑法修为绝不在你当年之下,你的剑法对上那般匹配的对手更促进挣脱窠臼,当时我便感觉这是一套充满了生命力的全新剑招,今日观之,你已得十二式,虚实之间实难猜测,但如今我观你剑势仍有余势未尽,当还有最终一剑你仍在苦思冥想吧?”
沈沐川点点头,笑道:“兄弟你看得准,我这剑法的确尚有一式欠缺,但我已是苦思多年而不得,不知你怎么看?”
南宫仰星昂首笑道:“你是剑宗百年不世出的大才,你若是思之不透,我也难以看破。说起来,你当年若是没有退出,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当年的修为也不及宗正卿,可以说,我这总魁首就是白捡来的,只不过我当年心有执念罢了,如今时过境迁又有何可执著?你这剑法已完全超脱我的见识,我十几年闭门造车,哪里比得上你周游万方所得的剑法?这最终一剑,还需你自己去想,但无论如何,我想这最后一招,必然是震古烁今的通玄一剑,若是有朝一日你悟了出来,还望你能前来与我一观,记得带酒,没酒我是不接待的。”
二人说到兴头,忍不住抚掌大笑,沈沐川解下腰间酒葫芦,递了过去:“兄弟你先喝一口解解馋!有空我给你烤些羊肉送过来,那才是人间真味!”
南宫仰星笑着接过酒葫芦,朗声道:“好!你敬的酒我要喝的,今日喝过,下次必定是要喝你那第十三剑的出世酒,如何!”
沈沐川昂首长笑,当年二人种种因果,便是在这酒里,化为点点过往记忆,再不必挂怀留念,南宫仰星当年遭受各路非议,一时之间也难以得到家人理解,才自锁楼中,今日重见沈沐川,心中千缠百结也就此而解,当即也决定今夜过后便离开锁心楼,再与家人重聚,二人饮酒一直饮到天色微明,皆酩酊。
南宫仰星言谈间顾盼潇洒,颇似当年气韵,昏睡过去前,凑近了对沈沐川低声道:“你当年想不通的事情,如今可想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