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过往
第三十七章 过往 (第2/2页)“剩下的故事,排除所有不符合逻辑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我想,单就过程而言,我可以把它称作为一场完美的犯罪。”
那是一个符合所有人所思所想的故事。
在故事的一开始,仅有一个知情者。
她掌握着一切的命脉。
暗沉的夜里,女孩站在喷泉的一侧,静静听水流声窸窸窣窣。
路灯的映照下,她的身影看似孤独。
黑发如瀑,容貌美丽,聪慧异常——她天生便占有着许多人都羡慕的事物,在那个时刻更是前途广阔,未来可期。
她需要着什么?即使是一个拥有天使外表的恶魔,也有所图。
她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待着死亡。
不是任何其他人的死亡,不是仇恨的人的死亡,而是她自己的死亡。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需要“见证者”。只有这样,故意设置的李烈钧的存在才可以解释。
她需要而且努力塑造的,是一个死心塌地的揭发者。
“她很优秀,拥有一切她想要得到的特质,可以享有完美的人生。”梁安说的淡然,“其实那些旧的仇怨很快就能消失殆尽,连高中时期的同学都不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往,更别说可以到外地去经历的大学生涯。她在意的早已不是那一点是是非非的议论,重复的议论只塑造出了她复杂的人格,但可惜的是,没有让她对罪恶望而却步。”
她反而兴味盎然,上前探勘,乃至规划布置了一个骗局。
以自己的死去作为结局——她不在乎。
“她的复仇并不简单。脱离了天真稚嫩的年纪,在话语的洗涤中,她对自己愚蠢的父亲不以为意,甚至比旁人更为憎恶。她不可能肤浅的重复那简单又庸俗的复仇——她想要旁人露出悲哀的表情,又不想自己沦为前人一样的笑柄。”
孟珊珊,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即使并非善类,即使难以理解。
真相很简单,只是分为两种。
一种在早先设好的见证者——李烈钧的眼中,一种在孟珊珊的眼中。
“凶手”杀害了“死者”。
“见证者”看见了“真相”。
当然,第二种的见证者还要加上其他人。
计划外的薛晨,以及局外的任一。
“凶手”被施加更多的保护,一双特殊的眼旁观着案情的发生。
但孟珊珊的计划并不是全盘的失败。
“但从现在的案子看来,我们知道,你看到的结局里最终的凶手却是薛晨。”梁安的视线聚焦,看向了任一似乎毫无表情的脸,“这是让你最感兴趣的部分吧?”
还原一个从属于辽远的过去,无解的真相,除了让目击者全盘拖出,还有从他间接表露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真实所在。
薛晨是凶手。
以这件事为前提,这位善良的兄长,为了救下自己的弟弟,做出了什么呢?
“他真正的,杀死了孟珊珊。”
时间倒退到那个遥远的夏天。
“你……要干什么?”
青年试图强作镇定,但仍然忍不住有些发抖。
他不知道背后失去意识的弟弟究竟还有没有呼吸,只满心想着怎样去最近的医院救治,又踌躇着没有行动的把握。
因为存在一个不明目的的变数。
同时,他死死盯着着面前站立着,表情漠然的少女。
她是一个不可预知的变数,起码在青年的视角里是这样。
在他的印象里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但他看到了,是这个不明目的的人和弟弟交谈以后,趁他转身的机会打晕了他。
弟弟的秘密,他从来都无从过问,也无意干涉。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
“你可以报警试试,把事情交给旁人来评判。”女孩的眼皮动了动,似乎也是刚刚想出了对策,“我知道很多事,比如这个孩子……他的一些有意思的身世。”
青年骤然瞪大了眼睛。
陈泽瑞从小学就开始了演艺生涯。而那时的他仍然是舞台上光芒耀眼的童星,作品在互联网并不绝对通达的时代都能占据一部分的版面。
就像基督山伯爵的作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予以赞同。一件事抛却附加的价值和意义,得出的只会是一个冰冷简洁的结果。
抛去所有传奇似的意义,剩下的结论只有一个——陈泽瑞有一个持枪杀人的亲生母亲。
严格意义上来说,孟珊珊并不是特别的憎恨陈泽瑞。
她只是一视同仁——一视同仁的憎恨着所有人。
在她的眼里,她憎恨着那传颂许久的传说,憎恨着生长时耳边琐碎的议论,憎恨着这个没有意思的世界。
于是,她给了突然的来客一个可能的选择。
胁迫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杀人。
“下面的故事,过程不得而知,但结果显而易见,也有真正的见证者存在在我的面前。让我最关心的是过程,欺骗,威胁,诱导。”梁安的话语缓慢而低沉,似乎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你啊,就这么模仿了她的三个步骤,现在来到了第四个回合,独属于你的回合。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故事,不是吗?”
李烈钧在恐惧中自噬,马俊杀死的仅仅是他在多年的煎熬中剩下的一具躯体。真正让他沉沦的只是一个骗局,或许被好事者延伸才让他的信念脆弱如纸,但终究只是谎言的一部分。
马俊在愧疚和保护家人的愿望中绝望地挣扎,最终还是以主动的姿态,再没有任何疾病的理由,重新犯下了自己的罪行。他并不软弱,但被抓住了软肋所在,在威胁之下做出了被人期望犯下的罪行。
童雅畅在一场好戏中疑神疑鬼,最终按照他人的剧本,在都市最为繁华的角落,在他最享受又最恐惧的喧嚣人群中,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他光辉一生,却仅仅是一个提线木偶。
而到了这一步,他又会怎么走?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第四步。
“你可以脱离开手法,但你脱离不开这个剧本。”梁安闭了闭眼,“但很巧的是,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一个最好的结局。或许,我们的观点会有些雷同。”
他也同样看过面对的这位看不出情绪的人,二十四年的人生。
这是任一要交给陈文锡的那个“答案”。
所幸,或许他们提前得到的素材很是相似,因此也能得出相似的结论。
太多的故事充斥在调查当中,而所有最重要的故事,都围绕着一个重要且熟悉的主题。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