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赤伶受叱
第二十八章 赤伶受叱 (第2/2页)管下我听到他叫自己靳儿,知道那是老世叔季萍踪无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心想毕竟两家几代人的交情还是有的。那中年男子叫佣人给他们赏了坐,也没怎么搭理他们,轻描淡写的问了他父亲老管佥御史的身体健康,又去捧迎那个俊郎少年。
那少年一脸平静淡雅,但却难掩饰清高倨傲,侧眼看过季萍踪道:“听说季先生府上有个伶人,唱腔圆润幽长,空灵传神,如何不叫来唱上一曲?"
季萍踪道:“那个是赤伶,她是要唱的,怎奈这几日不知何故,突然染疾,卧床不起。”
那少爷却不依不饶冷笑道:“听说季先生对这伶人怜爱又加,尊夫人在世时就跟这姑娘当众无尽呷昵,极尽暧昧,把患有心疾的拙荆活活气死,这难道都是风言?"
那季萍踪窘得额头直冒汗:“哪有这般,多是些闲人,吃饱没事干,添油加醋,搬弄是非,制造柳絮花边,作茶余饭后之乐。”
那少年边上坐了个看着精明干练的男子道:“竟然所传虚假,我家少爷也不计较,也不叫她唱,出来见见面该可以吧",那人说着,也是拿居高临下倨傲不逊的眼神看着季萍踪。
季萍踪一脸无奈,招了那门童至跟前,如此这般吩咐,那小厮边去了。不多会,见个莲步轻摇的佳人,腰肢摇坠,着洁白交颈云杉,外罩霞光彩凤霞帔,面庞皓丽明净不似凡间女子,带点病态倦容又似云收雨施,一颦一笑如雨后初现霁云,举手投足便轻描这骤散彩虹,真是那仙子误入凡尘,降珠错栽人间。
那女子拖着病媚媚的躯体半侧躬身做了见客揖,便寻了地方落座,很是得体。
那高贵少年身旁那中年男子继续傲慢说道:“季先生,赤伶姑娘不是挺好?我们少主远路而来,实属不易,你也该做个顺水人情,劳烦叫她给少主唱上一曲。”
季萍踪很是为难,一时也没搭上话,气氛突然僵硬尴尬,且听得那云母屏风后有歌姬念唱曰:“呀!俺向着这迥野悲凉。草已添黄,兔早迎霜。犬褪得毛苍,人搠起缨枪,马负着行装,车运着糇粮,打猎起围场。他、他、他,伤心辞汉主;我、我,携手上河梁。他部从入穷荒;我銮舆返咸阳。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
那傲慢中年男子不依不饶,大喝道:"唱的甚么,端地无趣,不唱了!"
台上那歌姬听得有人倒喝,有些惊慌,拖了微弱颤音嘤嘤,不知道唱还是不唱好。只听得季萍踪跟那中年男子解释道:“程先生,赤伶姑娘当真抱疾,怕唱得不好,怕燕公子笑话。”
那人傲慢冷哼道:“少主不计较她唱得好不好,只让听她唱一曲,如何这般废话!"
那被称为燕公子的少年好似啥也没听到,只顾啜了一串葡萄,饶有兴趣的看着舞姬跳舞。赤伶突然莲花移步来道:“小女就给燕公子唱唱无妨,只是状态不甚佳,唱的不好,还望海涵。”
那燕公子摇把褶子,脸上似笑非笑,他身旁那师爷状男子依然倨傲道:“唱吧,唱吧,等到爷都烦了!”
赤伶辞身,去云母歌台上抱了琵琶,轻哼嗓,且听那琵琶铿然婉转,继而萧笙起,筝笛似水,忽锲忽远,且听得那赤伶唱到:“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吴苑宫闱今冷落,广陵台殿已荒凉.....
众人且听得入神,突然殿下跑出来一个老者,指着一帮人怒骂:”季家世受国恩,福泽绵长,世代忠良,为何要摇尾乞怜,投靠这满洲鞑子,今儿且置这笙歌燕舞,肩比帝王之乐,越礼犯上,就不怕典没家名于地下,犯刑获罪于朝堂吗?老奴死则死矣,没面目见季家祖宗而!”
季萍踪惊慌失措,指着他道:“姚错,你一个小小家奴,安敢如此无理",说着全身觳觫不安拜见于那少年膝下:“那是家奴无妄狂语,小人请贝勒爷宽恕。”
那少年拂衣起立冷笑道:“季先生,连个家奴都管教不了,放着疯狗乱咬人,这可不是你的意思吧?"
殿下那老者呼道:“满洲贼人,安得狂妄,老夫年老,尚有心杀贼也!"喊着就抵头俯冲上来,那少年只一脚,嘭一声把他踢出去丈余,狂傲道:"蚍蜉撼树,自不量力。老倌,我让你死也死个明白,你刚才说你家季先生越礼犯上,歌舞置比王乐,他没这个资格,我总该有吧?中原天下,以我观来,不过是家中枯骨,待宰羔羊而,只需一阵风,我女真王师摧枯拉朽,势必秋风扫地般把你们扫近历史的尘埃!天下七两堪七舆,归顺我大清已有六家,且不是顺潮流而动,顺势而为?你小小季家,还得看小爷我心情高不高兴,不乐意我还真不受了。”
那季萍踪依然俯身不敢起:“贝勒爷,这个家奴甚是可恶,实在不是小的意思……”
那老者早已口吐鲜血,长叹一声:“季萍踪,大丈夫唯死而已,何必摇尾乞怜,腆没祖宗也!”起身往巨柱一触,脑骨进裂,瞬间瞪眼气绝而死,殿下跳舞的姬人早已惊慌一片,那赤伶早已经不唱,脸却异常的平静,但不知何故,早已泪脸一片。
季萍踪叫道:“赤伶贱人,还不继续给贝勒爷唱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