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本座看透了自己的心
第17章:本座看透了自己的心 (第2/2页)叶婉好整以暇地看着,不做声。
林宇宾迟钝地把匕首拔出,飙溅的血,视线飘忽。转瞬,面无表情将止血粉洒在伤口上,才慢慢悠悠掏出随身携带的木匣子。
“可以放我走了?”他唇色苍白,垂着眸子。
“算是正大光明地走吧。”
叶婉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打开匣子确认是药草后,抽出挂在腰上的佩剑,硬生生砍断链锁和仙绳。一簇泛着紫光的火种呈现在她的指尖。
“轰”地一下。
火光冲天。
看管林宇宾的几人大惊失色,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青烟,让不远处赶来的叶沉撞见。
他愣了下,加快了御剑飞行速度,断定是山上着了火。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难闻味儿,抬眸,漫无边际的大火冲进叶沉的眼里,酷似当年让娘亲丧命的火海。他眸中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从所未有的平静。
乌黑的头发,肆意飞舞,周身泛着沉寂。
火吞噬着树木,叶沉用着灵力尝试去熄灭,一遍又一遍。
“小……小沉?”
火光连着天边,叶沉听到有人在叫他,转过头,一声“阿姐”没来得及出口,就对上曾让他心惊胆寒的眸子。
小师尊站直了身,不近人情的性子一如既往,清冷的身影仿佛与天地相融。她没多看叶沉,而是看向了刚从火里冲出来的叶婉。
“你怎在此?”
锋利的眼神横扫而来,叶婉保持着行礼的手僵了下:“师尊唤我来此一趟,能否撬开那人的嘴问出些话来。哪知他居然使出法术,纵火逃离,所幸无人受伤。”
“他没伤着你?”从冉眯着眼,右手轻抬,飞出无数只金光碟虫,它们如飞蛾扑火般靠近火光,自取灭亡,相对应的火势渐而转小,直至熄灭。
叶婉心底大为震惊,脸上依旧茫然,她摇头。
叶沉责备道:“阿姐,下次叫我或者师兄来,要是他有意要杀了你怎办?你个姑娘家的,学的也不是武功,三脚猫功夫挡不住对方几招。”
说完,他担忧地抓着叶婉的手,渡了点灵力过去,让她的血色好了点。
从冉凉飕飕地看了他们一眼,把视线晃到了烧毁的草木上,淡如透明的金光稀疏地飞落在那边。
这场大火,虽然只燃了半柱香的时间,但救世上下弟子长老无不注意着这儿。
以及
经常来救世的女弟子,直接火急火燎跑来。她向来不太遵守什么礼数,眼下更是指着从冉的鼻子,急得眼眶里缀满了泪水。
“你们救世在闹哪门子?万古雪家都没了!没了!!”
从冉身来淡漠,对何人何事皆是不关心,像这种傲慢的大小姐,她是连回话的欲望都没。
但现在的小师尊,叶沉不敢打保票。
“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他替她先把话问好。
这不问还好,一问那女弟子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叶沉看不惯女人哭,偏偏前世最爱看小师尊落泪。
他双手不知摆哪儿好,努力安慰道:“唉,你别哭啊。”
女弟子揉了揉微红的眼,一开口全是哭腔:“雪山都没啦,人都死了,死了好多人。”
叶沉觉得她好生面熟,想了半晌,总算记起。
女弟子名叫刘宁宁,救世弟子,在清虚门管着杂事。她方才所言的万古雪家,正是救世的五大山峰之一,在踏云门后边的雪山之上。
雪一燃是唯一的继承人,同时也是刘宁宁的青梅竹马心上人。近来,他为了要护她周全便去了踏云门修行阵法。
可现在救世已成了危险地,前不久踏云门刚遇害,是剩余的弟子上山发现有血迹才知万古雪家受难。那儿的情况比踏云门还要惨烈,毁得彻底,山上的人,无一人幸存。
刘宁宁盯着面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仙君,幽怨的眼神在从冉脸上来回游走:“我找不到一燃了,在踏云门没找着他,回万古又是尸骸遍地。都是你们啊,要不是因为你们,他怎么会同意将万古与你们合并成五大山峰。”
鱼龙混杂的江湖,稍不留神能折了一身傲骨赔上性命,跟武林首派掌门扯上关系,日后谁还敢招惹是非。因此,万古雪家纳入了救世,成了第五座山峰,每年,会上交些灵石或是些兵器。
可就是这样一把强大的保护伞,有一天破了洞,强烈无比的阳光漏进,赤裸裸地晒着底下的人,要了他们的命。
多叫人寒心啊。
“抱歉。”
从冉的睫毛簌簌抖动,睫毛的末梢挂着月色的柔光,使得她刹那间没了凌然的气息。
“抱……抱歉?”刘宁宁不由长大了双眼,她难以置信过后剩下的全是失望,“若他真出事了,我断不会原谅你们。北榭白茶你是仙人是仙君,你所谓的道歉换的只是你自己的心安而非我的释然,凭什么拿你的心安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拿你的一度愚昧当高尚很了不起么?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你理应对那些死在救世的弟子修士,去他们的坟头说声对不起!”
轰隆隆——!一道响雷惊起孤鸟飞起,抖落叶片羽毛,毛毛细雨落下,砸在身上,凉意入了骨。刘宁宁泪水从脸颊上淌过,低下头藏起,却仍留下了泪痕,仿若时光逝去,留下的花。
不远处火红灯火和黑夜连成一片,死寂和心伤混淆一起,待一缕风过,好似有人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
“杀万古雪家的人不是我师尊,她处处在为救世着想,自从你们入了救世以后,受过什么苦了?你凭什么说她的不是?”
叶沉知刘宁宁委屈不满,但小师尊是无辜的,就算她真的杀了人,他也会义无反顾为她辩解。
因为……
三年前,他犯错,她用藤鞭抽得他险些丧命,却在后一个时辰派谢一方过来送药,给叶沉上药时,他没像前世那般保持沉默,而是骂骂咧咧,恨不得再添些新伤在叶沉身上。
八年前,她逼他在长老院向众人下跪丢尽脸面,接着对他解释。回到凉舟堂,她房间里的灯亮了整整一宿。蠢狗子望着那灯看了一晚,未曾合过眼。
到了第二日,从冉送了他一个荷包,上面绣着的花纹与他娘亲的如出一辙。
又或者说,是前世绣好的荷包,他那会儿夺过荷包扔在地上骂她东施效颦。
今世,他惊讶地接过,如视珍宝拿在手中。
[她待你不薄,你没看清,她的好。]
往事种种,回过头再想想,小师尊的好,太爱藏着掖着,不逼着追问,怕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个真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