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本座大抵是疯了
第19章:本座大抵是疯了 (第1/2页)月亮,如白色的妖精,在雨后的夜空中瞪着仅有的一只眼睛。
叶沉猛地醒过来,像黑暗里给人狠踩了脚,又像是胸腔压着股气没喘匀。伴着喉头辛辣的刺痛,他挥手间,打碎了东西,一睁眼,是狼藉的陶瓷片混着清水。伸手碰碰,已经凉了。
许是撞见了恶心人的事,他趴在床边,捂着嘴作势干呕了两下。
“咔擦”
右手边,床尾一声脆响。
叶沉以为出现了幻听。
“咔擦”接着又是一声,是什么人在磕瓜子。
叶沉打眼往右,屋内燃着蜡烛,木窗子没关紧,风吹得烛光摇曳,几近熄灭。修长纤细的手骨拿着不太合适的纸袋子,瓜子压在薄唇之上,那人半依着床栏,好整以暇望着窗外。
他看人家,人家也转过来看他。狭长的狐狸眼,似有若无落在他的身上,柳眉上扬,磕的微红的薄唇动了动,难得的露出点笑模样。
“哟,可算是醒了。”
那男人捏细了嗓子,提高了音调发出的调戏声,颇有些放荡的意味,“你差点错过了关于你家那位的消息。”
不大尊敬的口气,倒是有几分熟悉,叶沉没怎么多想,认出此人乃是心魔,他把头点点:“什么时辰了?”
“快四更天了吧。”心魔不紧不慢地说,他的声儿压得极低,生怕给旁人听了去,边说边把瓜子仁磕得脆响,“扶摇仙尊跟个老头子谈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前几次,心魔皆以黑雾的形态出现在叶沉面前。眼下,瞧见了模样,这家伙长得清秀俊美。灰白的嘴唇上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上是勾魂的眸子,眯着眼或者闭眼的时候给人一种笑脸盈盈的感觉。
大抵风情万种来形容他最适合不过。
“我……怎么回的凉舟堂?”叶沉对任何美人没什么免疫力,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的小动作,惹得心魔笑意越浓:“被人抱回来的呗。”
叶沉蹙眉,面色凝重中透着迟疑,未曾开口,倒是心魔冷哼了声:“怎么,你还想自个儿梦游走回来?”
他噎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沉垂着眼睛,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干脆低下头,不说话了。
“什么?”心魔听不清,朝他凑。
很近了,叶沉把眼抬起来,干净透彻的眸子泛着清浅的波光和一丝惶急躲闪。
“哦,想问是何人将你抱回的?”
在心魔的注视下,脸皮厚的用针都戳不破的临天君,此刻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蟹。心魔不屑一笑,“除了你那位,还有我,谁还愿意跟你这天煞孤星有牵扯?”
叶沉几乎是脱口而出:“本座前世虽恶贯满盈杀人无数,但今世,一切尚未发生,什么都能改变。”
心魔忽而欺近,神情怜悯。
“你什么意思?”叶沉瞬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被眼前这人看笑话。
他往后让了让,好和这人拉开距离。
心魔瞧他说不出话,空较劲,他抖着嘴唇笑了笑:“重生的,不止你一人。你该要小心身侧人。”
这话是何意!
“师尊也是重生的?”叶沉犹豫着。
“可能。”心魔抽了身,坐回原来的位儿,抓起瓜子,“但不确定。”
若小师尊真是重生,那么之前种种的不对劲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但倘若她不是重生呢……
叶沉心思重重,顺着心魔的视线望去,恰好能看到从冉和二长老徐方。零星碎语,听了会,理不出个头绪。
他扭头问心魔:“他们在聊什么?跟本座说说。”
心魔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眉眼一弯,眉脚吊得老高,“帝君也有求人的一天。”他撒开手,一小把黑瓜子落在叶沉手上,“扶摇君的过去她讲了点,我听不太懂,反正后面讲的是她想清理门户,估计看不下去乌烟瘴气的长老院了。”
准备拿起递来瓜子的叶沉,闻言,整个人形如晴天霹雳。心口像有一块大石压着,他费力地喘息,伸出手,很想扳着那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把前半句话说清楚。
她的过去,他一直想知道。
却到底没这个胆量……
叶沉幽幽地把头偏到一旁。
心魔刚提到的刘宁宁是个弃婴,好心的二长老收留她放在了清虚门养大,没有太大几率成为细作,故此长老院的可能性更大。
前世的从冉是空有虚名的掌门,所有的决定权都在长老们手里,而老掌门的死也与那帮子长老们逃不了瓜葛。
难怪从容阻止她彻查此事……
“掌门,现在长老院里只剩下五位长老了,原本的六位之中有一位不是人……这件事还是别查了。他们也只是寻仇,仇寻完了……也就不会有人死了。”
隔着老远,叶沉听到徐方的劝阻声。
二长老其实早就想离开救世,但念在老掌门与自己有过一段的情谊上才没走。从冉听得出长老话中之意,正因如此,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本尊的徒儿已经有一个遇害,继续放任不管,是不是意味着要死第二个第三个?”
凉舟堂的院很广,广到什么地步,能透过这小窗直接看到主殿。叶沉和从冉的距离,算不上太远,他怀着心事偷听他们间的谈话。
十月正是桂花好的时候,娇媚的金灿灿在月夜下一团一团,一簇一簇,薄雾轻纱一样罩在从冉头顶,有些枝丫生得矮,似少女白皙的小手轻搭擦着她肩头,撩拨她半披散下来的长发。
叶沉在屋里头看着,那片桂花阴下的薄背。
他想碰,手抬了一半生生缩回,一不小心,越轨的念头流转在眼间,给心魔撞见。
“你怎非和她纠缠不清了。孽缘,当真是应了孽缘二字。”
心魔顿了顿,良久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好似压抑着什么,悄声说:“但她是真的待你好。”
叶沉听见了,一时间没有懂,有些东西是要顿悟的,像拨开焚烧起的袅袅生烟,又像寒冬结起的薄冰赫然破碎,他猛然懂了。
自己跟小师尊,不正对应了尘世间所言的孽缘?
一种注定逃脱不掉的关系。前世他们的开头糟糕透顶,结局双双赴死悲剧收场。今世有了个好的开头……那么结局呢?
他突然没法想象,如果小师尊再次死在自己的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羁绊,什么匪夷所思的孽缘,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形成婆娑凄迷的美丽。
估计,他会疯。
他真的会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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