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 行云有影月含羞
第柒章 行云有影月含羞 (第2/2页)那管家却开口骂道:“燕宁,小姐跟你说话哪,你怎地这般无礼。”
燕宁背对三人,淡淡道:“管家,我手上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若是得罪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那管家听他这句话,心头火气,怒骂道:“你小子甚么时候敢顶嘴了?你再这样,小心我再罚你挑四十桶水。”
燕宁却不以为意道:“好啊,挑水就挑水。”
那管家气得青筋暴起,正准备开口骂人,却听一旁沈青荷说道:“管家,不要为难于他。”
那管家怒气未消,但见小姐说话,也不好再骂,沈青荷见燕宁不愿转头过来,便移步走到他跟前,望着他的眉目,轻声说道:“燕公子,你怎地不愿再去书房了?”
哪知燕宁却又扭头过去,自顾自地浇花。
那管家见小姐称呼他为公子,忙笑道:“小姐,你叫他燕宁就好了,怎地还叫他公子。”
沈青荷脸色不悦,说道:“干你什么事,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
管家苦笑两声,不知今日怎地得罪了小姐,咕哝两句便离开了。
那小兰见燕宁面无表情,不搭理人,哼了一声,说道:“小姐,这人恁的无礼,我看定是找错人了。”
沈青荷盯着燕宁面貌,认定他就是那人,却见他不理自己,眼中掉下泪来,低声啜泣道:“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燕宁本不想说话,他自认身份低贱,沈家小姐倾心自己,自己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怎能和她在一起。但见沈青荷垂泪哭泣,他心中也难受,劝慰道:“小姐,你莫要哭了。”
沈青荷听他说话,喜道:“燕公子,你别做这些粗活儿了,你再去书房,好吗?”
燕宁本就为躲避沈青荷,才不愿前去书房,但沈青荷如今却想让他回去,他怎能答应,他不知如何拒绝,便缄口不言。
沈青荷见他不说话,又叫了他几声,燕宁却只顾浇水,充耳不闻,那小兰怒道:“小姐,这人是个聋子,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们理他作甚。”
沈青荷见燕宁不愿搭理自己,喉咙哽咽,叹了一声,说道:“小兰,我们回去罢。”
燕宁本自顾浇水,待到沈青荷一走,他焉地一失神,手中的水瓢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回头望了望沈青荷离开的地方,心里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他抬起一桶水,朝着花圃里倒去,把那桶水倒完之后,又抬起另一桶水,又尽数倒在花圃之中,心中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到了第二日,管家见燕宁没有做工,便到他房中找他,见他整个人缩成一团,骂道:“你小子又想偷懒,起来。”
燕宁昨日回来后,夜半不能寐,到了深夜方才睡着,此时迷迷糊糊醒来,见管家恶狠狠盯着自己,忙翻身起来,那管家说道:“你小子,今儿不用再去做那些杂活儿了,昨日小姐吩咐过,你以后就去书房。”
燕宁却摇头道:“管家,可以不去书房么,做甚么苦活儿累活儿都行。”
管家怒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然,以后你就别想吃饭。”
燕宁见此,只得无奈答应。
到了书房,燕宁还未开门,便闻见书房内传来一阵淡淡的荷叶香味,他推开门,只见沈青荷端坐在书案前,捧着一本书,入神看着。
燕宁进门之后,便想着自去打扫卫生,怎料沈青荷却叫住了他,说到:“燕公子……”
燕宁闻言,忙道:“小姐叫我燕宁就好了,我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个下人罢了。”
沈青荷见他疏远自己,心下不悦,说道:“燕公子,你莫要如此,在我这儿,没有什么下人不下人的。”
燕宁不语,自顾拿起扫帚,在书房内打扫起来,沈青荷见他这般作态,心中委屈,忍不住说道:“你……你怎地这般生分,难道你忘了之前给我写的那句‘莫愁春又过,看著又新春’,忘了你之前给我题诗作联了么?”
燕宁听她提到之前种种,心中一恸,但他却说道:“小姐,那几句诗不过是我随意所作,做不得数的。”
沈青荷听他言语间想要撇清干系,忍不住心中一酸,掩面哭泣,燕宁站在一旁,听她哭声凄凄,想要安慰,却又想着她本是因自己而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垂手站在一旁。
沈青荷哭了一阵,忽地将那书案上几幅字画拿起来撕了个粉碎,燕宁不知她为何突然发起小姐脾气,也不敢多嘴。他看着那些被撕成碎片的字画,心中甚是可惜,忙蹲下身来,想要将那些书画碎片捡起,却听沈青荷冷冷道:“我不准你去捡。”
燕宁不敢忤逆她意,便起身来,叹了口气,想要将那些被撕破的书画清扫了,沈青荷却拦在他面前,燕宁不知她何意,见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似乎想要将自己心中看穿。燕宁垂下头去,避开她的目光,沈青荷却又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长叹一声,将门重重关上走了。
到了第二日,燕宁又来到书房,他本以为沈青荷昨日负气走了之后,便不会再来,哪知他刚到书房没多久,沈青荷便推门进来。燕宁心道不好,若是今日她再发脾气,说不定这些书也会遭殃。
怎知沈青荷进了书房之后,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坐在书案旁,拿起一本书静静看了起来。
燕宁见她今日冷漠不言,心道:“若是这般也好,她与我不说话,定是想明白了些。”当下便打扫好书房,找了一本好书,倚靠着书柜坐下静看。
但今日看书时,燕宁始终心不在焉,不若往日一般沉醉于书中,他想着或许是沈青荷在书房之中,他从未这般和一女子待在同一屋檐下,便撇眼瞧去,见沈青荷神色无异,只顾翻页看书,便沉下心来,静心看书了。
接下来几日,沈青荷都早早来到书房,静坐看书到晚间,方才离去。
就这样到了第七天,这一天早,燕宁见沈青荷还未前来,觉得奇怪,收拾完书房后,便拿起一本书翻看,但一想到今日未见沈青荷,他就心神不安,将这本书放下后,又接连拿起几本书,都发觉自己看不下去,便想着拿起扫帚将屋内再打扫一遍,刚拿起扫帚,就见到沈青荷脸色苍白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见到沈青荷来了,燕宁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又将那扫帚放下,找了本书翻看着。
看了一上午,燕宁已将那本书翻看完了,便又去寻另一本书来看,但忽地撇眼瞧见沈青荷神色痛苦地趴在书案上,他慌忙跑过去,关切问道:“小姐这是生病了么?”
沈青荷缓缓抬头,望着他说道:“燕……燕公子,我没事儿,许是前段时日染的风寒又复发了。”
燕宁闻言大叫一声不好,这染上风寒会让人头昏脑胀,见她神色萎靡,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心道:“怪不得她今日来得晚了些,风寒发作,还要来书房看书,她……她是为了我才来的么?”
又见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他心中泛起一阵柔情,说道:“小姐,你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便快步出门,沈青荷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呆呆地望着出神了。
燕宁心急火燎地跑到厨房来,见厨子还未开火,便借了一处炉灶,找了萝卜和生姜,切成片后,放在水壶里一块煮了。
待到煮开之后,将那水倒入碗中,捧起这碗生姜萝卜水就跑回了书房。回到书房后,燕宁将那生姜萝卜水放在沈青荷旁边,轻声说道:“小姐,我熬了一碗生姜萝卜水,这水治风寒可管用了,你喝上一碗,兴许明日便好了。”
沈青荷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说了声谢谢,便端起那水喝了一口,却听她忽地叫了一声。
燕宁见她大叫,忙问道:“小姐,是这水不好喝么?”
沈青荷轻轻摇头,说道:“不是的,燕公子,是这水太烫了些。”
燕宁听她这样说,猛地一拍自己脑袋,自己太过心急,这才煮沸的水,怎能让她这样喝,又瞧见她病怏怏的,自己心里也难受,便端起那碗水,跑到门外,用嘴吹起将它轻轻吹冷。
沈青荷见他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竟然还亲自用嘴吹气,她染了风寒,本就身子沉闷,此时俏脸上又多了一抹红晕,脸色竟显得红润了些。
不多时,燕宁将吹暖的水拿来给沈青荷喝了,喝完之后不多久,沈青荷竟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燕宁见她熟睡样子,心道:“许是药效发作了,睡上一会儿便好些。”又见她虽闭上双眼,但眉目间也是极美,想到:“唉,燕宁啊燕宁,她既是小姐,又有婚配,你怎地能起这般心思。”
此刻他心中烦闷,但见沈青荷熟睡模样,想着她喝下药说不定风寒就除了,心中便好受许多。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便找了本书,坐在沈青荷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