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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弥天大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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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张义也太能折腾了。”
  
  陈恭树一脸阴郁地放下手中的电文,牙疼的说:
  
  “他能知道刘原深被捕的消息,我就不知道?还用得着让局本部将情报再转发一道?”
  
  烦躁或发火只有两种状态才会有。
  
  一种是低能。
  
  一种是高位。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只有你低能无力或高位破防的时候才会感到愤怒。
  
  但陈恭树却不这么认为。
  
  他陈恭树堂堂军统三大杀手之一,历任站长、区长,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论资历、功绩、经验,难道还比不上张义一个后进之辈?
  
  人都是靠着“比下有余”的状态才能有活下去的信念,若是天天想着“比上不足”,大部分人都会得忧郁症。
  
  但这个张义搞东搞西,在沦陷区四处开花,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搞得上海区好像就他一家潜伏组织一样。
  
  两相对比,更显得他陈恭树无能、尸位素餐。
  
  这不,戴春风的训斥督促电文又到了。
  
  陈恭树觉得这样的人生轨迹是有问题的。
  
  每个人都为口食、功劳拼命,把自己搞得不堪重负,人生的意义何在呢?
  
  是让自己在生活中享受痛苦?还是为了享受欢乐?
  
  关键每个人都这样活着,从没有人质疑,这样的生活到底对不对。
  
  只知道必须要工作,每天不停地工作。
  
  一个月三十天,像牛一样不知辛劳地耕耘,而像兔子一样欢奔乱跳的日子只有发薪的那一天。
  
  用三十天的紧张换一天的松弛,这种现实也太残酷了。
  
  而且这是沦陷区,能保住组织建制就不错了,还要怎么样?
  
  “恭树兄,别生气,刘原深被抓到巡捕房后,打出过两通电话,已经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只要我们将区部搬迁,即便他扛不住酷刑交待了什么,也牵涉不到区本部。”
  
  沪一区新到的“内当家”区书记齐庆斌接口说道。
  
  刘原深被诱捕的地点在法租界巧霞飞坊,对面就是中国银行分行。
  
  银行门口驻守的警卫见有人大喊大叫,立刻拿着武器出来干涉。
  
  如此一来,万里浪秘密抓捕的计划失败,只好将人交给闻讯赶来的法租界卢湾巡捕房的巡警。
  
  被抓进巡捕房,日本人想将他引渡出去,自然要办理手续。
  
  正是趁着日伪特务办理手续的时间,刘原深说动巡捕房的华人警探,趁机打出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沪一区内交通站站长仇淑英,让她火速向区本部汇报自己被捕的消息。
  
  但刚打完电话,他又想到,当日内交通员和区部交通员接头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个消息最快也要第二天才能送达。
  
  于是他又打了第二个电话。
  
  这次直接打给了区书记齐庆斌,让他立刻采取紧急措施以策安全。
  
  陈恭树一听这话笑了:“原深兄虽然年轻,但我对他的人品职业素养坚信不疑,我相信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再说了,他打了电话,已无后顾之忧,更不会轻易屈服,所以他知道的办公场所和联络地点就不用迁移了。”
  
  齐庆斌见陈恭树说得如此笃定,不由皱眉:
  
  “区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恭树打断他:“账上还有钱吗?”
  
  齐庆斌沉默了。
  
  为了应付毛千里查账,他这个区书记会同区会计和所有的财务人员,忙碌了两天才将假账做出来。
  
  毛千里是被应付过去了,可账上的巨大亏空究竟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自己虽有贪腐,但比起陈恭树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齐庆斌心里叹息,他实在想不通昔日的黄埔同学怎么就变成了如今模样,真是被王天林带坏了?
  
  “恭树兄,这十几万的亏空还是得想办法补上,我哪里还有点钱”
  
  齐庆斌正经地看着陈恭树,民国的官场上贪腐层出不穷,毕竟大家都是奔着升官发财来的。
  
  但贪污是贪污,只要你懂得分寸底线,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事情做的太过,不光关系前途,甚至会惹怒同事上级,非把你查办了不行。
  
  一听这话,陈恭树恼羞成怒,不耐烦地说:
  
  “行了,我心里有数,这事以后再说。”
  
  顿了顿,他皱着眉头问:
  
  “总部答应的经费是不是快到了?”
  
  “应该就是这两天。”
  
  齐庆斌心里一惊,连忙道:“行动队上个月的经费还没有发呢,钱到了,是不是先补上?不然他们要是闹起来”
  
  “.知道了,你分管财务,你看着办吧。”陈恭树阴沉着脸,哼唧几声,再不说话了。
  
  齐庆斌心里一叹,黯然转身离去。
  
  76号,审讯室的光线很暗,几架刑具散发着金属夹杂刺鼻的血腥味道。
  
  沪一区代理助理书记刘原深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他显然已抗下了酷刑。
  
  李士君笑眯眯地走上去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服:
  
  “刘先生原本是个体面人,何必这样作践自己呢?”
  
  刘原深笑了笑:“我爱干净,也爱面子,可惜原本干净的衣服被你的脏手给弄脏了。”
  
  李士君给他理衣领的手,倏地停在半空中,挥手一拳打在刘原深脸上。
  
  刘原深从嘴角吐出一口血水,倔强地仰起头,神态很是不屑。
  
  “李主任做了汉奸,怎么力气也变小了?是不是跪久了,骨头都软了?”
  
  “汉奸”两个字一说出口便触及李士君的痛处。
  
  “我效忠的是汪主席,你认为汪主席的和平运动,就是做汉奸?”
  
  “狗屁的和平运动,少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贼就是贼,鬼就是鬼。
  
  汪逆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甘心做儿皇帝,你李士君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你们这种狗汉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终究会被历史和人民唾弃。
  
  你这种狗东西没和王天林一起被军统暗杀,算你狗命大,但下次呢?
  
  就算军统干不掉你,汪填海和日本人有一天觉得你这条狗不听话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你”
  
  李士君面上波澜不惊,心中不禁想到,的确,最近自己和周某海斗法,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而梅机关那边虽有晴气庆胤的支持,但其他的日本人对他将丁默村赶出76号的举动似乎有诸多不满,明里暗里对他的监视也多了。
  
  这个刘原深不过二十出头,不但嘴硬,洞察人心的本事也不小,只是只是晴气庆胤此刻就在隔壁的房间监听呢。
  
  他冷笑一声:“挑拨离间的下三滥招数罢了,我李某人对汪主席、日本天皇忠心耿耿,我的前途命运就不劳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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