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蛊变
014、蛊变 (第2/2页)军士小心翼翼,将透明颗粒捏在指间,凑近眼前想看个究竟。
“都尉你看,这里面好像有个小虫在动。”他边看边说。
“什么小虫?”军官诧异地抬起头问。
“这个,你看。”军士将透明颗粒递过去。
不料那东西又薄又脆,就这么一捏,“啪。”轻轻一声,竟然碎了。
“什么玩意,这就破了。”军士有些失望的说。
但他和军官都没留意,遍体绒毛,像是雪蛾幼体的小飞虫已自碎裂颗粒中瞬间飞起,在空中绕了两圈,仿佛熟门熟路,径直钻进了躺在地上的尸体鼻孔。
“你小子,手就不能稳点?”军官呵斥道。
“太脆了。”军士一脸难堪。
他低下头,想看看能不能在碎壳里找到刚才还在动的小东西。
刚要细看,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地上躺着的那张惨白如灰,左侧有颗难看痦痣的脸。
那张脸上原本紧闭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军士像脚下踩到刺猬,一蹦老高,猛地跳到一边。
正在翻捡衣袋的军官也停止了动作。他慢慢扭过头,看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早已死得硬邦邦的尸体,竟在他面前慢慢拱身,半坐起来。
什么鬼?
这军官别看吊儿郎当,但正经起来,还真是条汉子。
即便面对如此骇人的尸变,他也并不慌乱。只是起身退了两步,便立住不动。
尸变的黑衣人缓缓起身。他目光空洞,显然只是一具躯壳。
但他似乎仍记得些什么。
只见他转动头颅,四下寻找。然后看见地上躺着的玄甲兵,于是二话不说便一脚踩上去。
猛地跺了几脚之后,似乎感觉不过瘾,他又将目光对准眼前不远依然站着的人。
他打量着军官,和正在陆续聚拢的军士们。
杀机已显。
军官饶是不惧,待那僵尸方要靠近,霍然拔出佩刀,便照其劈去。他这一刀势大力沉,深深嵌进对方肉里。可那人毫无感觉,一把抓住砍入身体里的直刀,另一条胳膊抬起一顶,便硬生生将刀从身体里抽了出来。
军官松掉刀柄,退开两步,又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刀,继续朝那人劈去。
见长官转眼间已跟对方打了起来,惊骇莫名的军士这才收回心神,赶紧拔出佩刀帮忙。
紧接着,四周十余名军士全都拔出兵刃,加入战团。
不过,虽然这边人多,但那具僵尸刀枪不惧,且挥刀姿势也极其娴熟,竟不输活人。不过几个来回,就有两名军士被刀劈中。二人顿时皮开肉绽,血染外衣。
一时间,刀剑相碰,双方打作一团。
僵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数次被砍中刺穿,却全然没有感觉。
如此拼斗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军士们伤者越来越多,士气逐渐低落之际,一阵嗡嗡飞鸣声倏然而至。
剑光闪过,那具刚才还在挥舞长刀的尸体瞬间便不见了头颅。
紧跟着,失去首级的身体踉跄两步,也栽倒在地。
军士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大家才反应过来,接着都松了口气,卸下重负。
此时,军官傲然转身,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朝马车边的李昧躬身行了个礼。
待彻底检查,验明死者中再无佩带那种蛊盒者之后,军官吩咐手下相互帮忙包扎伤口,自己朝李昧他们的马车这边走了过来。
“多亏仙师相助。”他再次拱手为礼。
李昧笑了笑,只问了句:“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随时可以。”
军官再次显露出玩世不恭的性子,语气轻佻。
“不过,”他接着说,“你就不想问问,这些死者都是些什么人?”
“我可以问吗?”
“当然。”军官一脸恬笑,“仙师乃青峰道长,又贵为前太师高足,这是过于客气了啊。”
说罢,他扭头看向那片陈尸之地,似乎想了想,道:“那些阵亡军人是赵国使者卫队。而黑衣人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晋国派来的刺客。”
“赵使卫队?”李昧诧异地问了声。
“对,赵国使团此时正在我国出访。仙师不知?”
“噢,我一向不过问朝中之事。”
“李仙师为人豁达,我其实早有所闻。”此时,军官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神色中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不争名利,不涉朝政,自在任侠于江湖,如此挺好。”
李昧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同时亦感觉此人态度有所转变,不由微微一笑,“那么,赵使也在车上?”他目光转向那辆挂着节旄的黑顶马车。
“不,赵使不在。赵使已从别条道上前往镇东将军大营,此不过诱敌之术而已。”
“原来如此。”
“你们运气好,昨晚没跟着赶上来。在路上歇了,是不是?”军官再次确认道。
“是,途遇妖人,怕他们去而复返,故而原地留宿了一夜。”
“我说么,你们算是运气好,洗脱了嫌疑。”
“什么嫌疑?”
“这个我就不便明言了。职责在身,还请仙师谅解。”
“我能理解。”
“那就好。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如此别过。”李昧稽首施礼,转身准备登车。
“等等。”军官再次阻止。
李昧转身,却见对方忽然伸手进袖袋里掏出一枚铜钱,拇指一弹。
铜钱划出弧线,朝他飞来。
李昧凌空抓住那枚铜钱,摊开在手里一看,是枚鸟身扭纹空心钱。
“前方设有路卡,你给他们铜钱,可通行。”军官说。
“多谢。”
军官撇嘴一笑,转过身,招呼村民帮忙去运些砂石来继续掩埋血迹。
李昧也招呼丙儿和青伶上车。
果然没走出几里地,便遇上一个哨卡。李昧将铜钱递给趴在窗口的丙儿。
见一名军士走过来询问,丙儿便伸出手,将那枚铜钱递过去。
军士接过一看,再没多言,转身对后面叫了声:“放行。”
马车缓缓驶离哨卡,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