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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瞒天过海002

2 瞒天过海002 (第2/2页)

眼下被吵了清净,江归一脸色更阴沉,他支起身体,脚不拘小节地踩塌,左腕顺势搭膝,右手自然地搁大腿。
  
  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现场低气压令人喘不过气,饶是思绪放空的陈窈也被波及,她不知道什么状况,抬头看了眼。
  
  这次,男人手背的纹身清晰可见。
  
  两只诡谲的凶兽。
  
  饕餮,贪婪成性,山河日月皆入腹。
  
  梼杌,傲狠冥顽,杀戒开不死不休。
  
  想起甄先生的评价,手指从缘端发痒,神经性抽跳,她双手交握用了些力道,堪堪压住不听话的本能反应。
  
  “先站出来的人。”江归一奇迹般地变了脸,冲众人笑得友善,“有奖励。”
  
  傻子才信那笑容发自真心。
  
  江归一面露惋惜,懒洋洋地摆手,闻确眼观鼻鼻观心,拍闻彻的肩,闻彻弯腰耳语。
  
  “二爷,早餐还没吃。”
  
  今天祭祖,他们怕江归一搞出大动静被江之贤责罚。
  
  “四碗面?”
  
  “......”闻确一本正经,“闻彻吃的。”
  
  闻彻暴躁,“我操了!你要不要脸?干第三碗没见你犹豫!”
  
  江归一语气敷衍,“哇哦,原来是六碗,好厉害。”
  
  “......”
  
  “二爷。”
  
  闻确正想苦口婆心,男人眼中赤裸裸写着“闭嘴”二字。
  
  “......”
  
  “刀。”
  
  江归一不讽刺人是耐心耗尽的体现。闻确把刀双手呈上。
  
  江归一收腿起身,丝绒外袍随意半搭在臂弯,这样使得他胸口、大臂、腰杆的贴身布料明显,隆起的肌肉和沟壑随起伏动作偾鼓力量。
  
  同时,也非常性感。
  
  这是陈窈偷瞄定下的结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细麻秆似的小臂,心里不太高兴。
  
  男人拎着刀从戏台班的人面前划过。
  
  他实在太高,足以俯视任何人,即使姿态松弛,也有万千楼阁倾倒皆俯首称臣的气场。
  
  连戏台班平日最仗势欺人的富二代,嚣张跋扈的气焰那是压得一丁点儿都不敢外泄。
  
  所有人站得笔直,乖乖接受那把刀的检阅。
  
  这不算完,刚刚多嘴的人全被领路的闻彻拔萝卜似的揪出来,江归一依次对他们友善提问。
  
  “何时进戏台班?”
  
  “住南楚哪里?”
  
  “家中几口人?”
  
  ......
  
  常人唠家常那叫熟络感情,这可是江二爷!南楚劣迹最多的纨绔!不要命的疯子!
  
  上个月江归一砸了恒悦百货新开张的商场,江家上头那位派二把手出面调解,和气生财大手一挥赔了恒悦巨款,他倒好,硬逼人从金融市场把钱吐回了江家。
  
  这操作属于合法范畴,恒悦气疯了又不敢指责江家管教无方,两道扬言要取江归一狗命,试图挽回所剩无几的颜面。
  
  然而第二天南楚各大新闻媒体、娱乐报道印上了江二爷嚣张至极的语录:烂命一条,谁拿得走,我亲自烧八十一柱高香以表感谢。
  
  如此高调树敌,圈里圈外吃瓜群众纷纷以为他活腻歪了厌世求死,茶余饭后仔细琢磨了领悟其中真正含义。
  
  江二爷的意思哪是他活腻歪了,九九八十一柱像,九九归一,那分明是你活腻歪了!
  
  满城风雨将停歇,众人生怕今日戏唱不成,还把小命赔上,心理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片刻后闻彻停黄天源面前不动了。江家祭祖与戏台班二十年的渊源,江归一有印象,瞥了眼黄天源身后的青色身影,“黄老师傅,好久不见,身体还好?”
  
  “好、身体好……二爷......”
  
  黄天源抖如筛糠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比江归一年纪大,居然叫他二爷。陈窈按压后颈僵硬的骨骼椎节,顺便抬眼一看,男人用刀悠悠地拨划黄天源的胡须,百无聊赖地翻过来翻过去,翻过来翻过去。
  
  陈窈:“......”
  
  刀敲击护背旗,黄天源腿打抖,砰砰砰几声,他腿一软往后栽,陈窈伸手扶住。
  
  江归一淡淡扫向他们,与她目光相擦时,眼底是独有的矜冷与轻蔑,但也只有一瞬间,他再次看向黄天源,不轻不重地笑了下,“做什么亏心事了怕成这样。”
  
  黄天源欲哭无泪,“没……是我、我自个没站稳。”
  
  “这样啊。”
  
  皮鞋琴底跟带起踢踏声,停止的同时,焚香味扑鼻,有些辛辣刺激,又有点阴沉的冷。
  
  出现在陈窈视野里的昂贵皮鞋,皮面漆黑,锃亮光滑,没有一丝划痕。随后阴影盖过她的头顶,男人嘲谑的声音落下来,“这么矮的青衣?”
  
  青衣常规身高门槛一米六五,陈窈一米六三,确实不符常理。多说多错,她索性头埋低,肩膀抖了抖。
  
  江归一双眼微狭,漫不经心地问:“走后门进来的?”
  
  这下黄天源坐不住了,立刻出声,陈窈拦都拦不住。
  
  “没有这回事儿,二爷,您放心,我们戏台班的门生都是从全国选拨的。”
  
  江归一依仗身高优势俯睨他,浅瞳浸着透彻的冷,很快又化作笑,“知道膏火自焚什么意思?”
  
  黄天源磕磕巴巴,“不、不知道。”
  
  “那我跟你们讲个故事。”
  
  众人:“......”
  
  大早上谁他妈要听故事。
  
  男人踱着步,掂玩刀的手修长漂亮,手背的凶兽栩栩如生,似要破皮而出。
  
  “江家之前有条没什么觉悟的狗,仗叫声响亮,见着人就喜欢吠两声,碰着主人便讨得两根骨头,后来吵到旁人,你们猜怎么着?”
  
  送命题,谁敢答。
  
  江归一环视众人,眼神跟暗送秋波似的,“被抽筋剥皮炖成了狗肉汤。”
  
  闻确闻彻面无表情、郑重地鼓了鼓掌。
  
  众人:“......”
  
  江归一谦逊地接受掌声,温和地问黄天源:“黄老师傅阅历高,您说,这是那畜生的错,还是旁人的错?”
  
  旁人就是他自己吧!如此美貌却如此恶毒!黄天源冷汗直流,不自觉吞咽唾沫,战战兢兢地说:“自然是那畜生的错。”
  
  江归一拿刀用力往他肩上拍,亲热激动得仿佛伯牙遇知音,“的确,黄老师傅以后走夜路可当心些。”
  
  “......”
  
  江归一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陈窈,黄天源的脸已经扭曲了,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站在正义之上。
  
  “二爷,她新人胆子小上不得台面,吓坏了唱不来曲。”
  
  从头听到尾的陈窈,忍不住捏额角。
  
  江归一的敲打套话再明显不过,怎么有这么蠢的人?现在的形势他们身为鱼肉,如何与刀俎谈判?
  
  果然刀“唰”地声拍向黄天源大臂,戏服的穗子哗啦啦扬起,寸劲凌厉,他趔趄几步差点摔了。
  
  “再吵。”江归一口吻斯文,徐徐地说:“这刀就用您的长舌头开封。”
  
  众人噤若寒蝉。
  
  背后曦光逐渐与地平线并齐,男人两条逆天长腿,一步顶两步,杵在了规矩老实的小青衣前。
  
  两人身高至少差四十厘米,他的腰与她的胸口持平,体格上两个她并排才能抵得上他的肩宽围度。
  
  巨大而荒诞的悬殊让这幕像极了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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